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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lec诗篇番外：东之星辰】【Magnus的过去】【有关Miranda】【三】菲奥娜与巫师

那一晚是所有语言都无法描述的疯狂，苏格兰的热烈和奔放也许只是Magnus内心的一个出口，而Fiona则是打开他灵魂深处紧闭之门的钥匙。

这是个天生就知道如何打开别人心扉的女子，你会忍不住向她诉说，而她在听，用她湛蓝的眼睛注视着你，温柔而带着怜悯的包容，然后尽她所能带你进入她白昼一样，消融掉所有多余的色彩。

她带你参观她充斥着绚烂颜色的城堡，层层隔离的布帐，珍珠串儿和彩色宝石做风铃，在烛火摇曳中旋转，伴随着风笛，她带你起舞，而梦幻包容欲望，人潮拥挤中她用她的芬芳接纳你。

这是Magnus对Fiona的评价，一个胜似女巫的女子，她自己就是她的力量。

他在Fiona的房间醒来，带着酒醉后的昏沉，蹙着眉头看从墨绿色窗帘后面透露出的些微天光。

衣服都不见了…然后Magnus在旁边的椅子上发现了一套合身的衣服，白色的亚麻布衬衫和黑色的呢子上装，衣服上的扣子都是绿色的宝石，和他的猫眼十分相配，唯一与众不同的是，Fiona为Magnus准备了一条墨绿和黑色拼色的格子呢子裙，外加同样格子配色的长筒袜和一双侧面镶有暗红宝石的靴子。

怀着怀疑的心情，Magnus把这一套穿在了身上，等在门外的女仆听见声响，已经端来了洗脸的水，Magnus洗过脸之后去照镜子，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扮相还算惊艳。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规则之外的衣服，说实在的，他以前也没什么机会去给自己正经的搭配些什么，你难道指望静默兄弟能给你除了拿非利人风格之外的衣服吗？或者是拉格纳，那个永远只在意把自己绿色的皮肤包起来就行的忧愁小王子？

他有些自恋的在镜子面前站了半晌，Magnus不得不在内心对Fiona的审美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或者是认同感，他对这套衣服，包括短裙——无可挑剔的满意，唯一有些缺少的，大概是自己垂到肩膀的头发显得有些过于臃肿？

“我大概知道你欠缺在哪里了。”

带着点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还在整理自己头发的Magnus看向门口，灿烂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照在Fiona身上，女子对他弯起红唇，然后走进屋里，一把拉开窗帘，从阳台上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雕花剪刀。

“需要我帮忙吗？”她冲Magnus眨眨眼睛。

“乐意之至。”Magnus挑起一抹笑容，他抬手随意一挥，门被扣上，而一把椅子凭空而来，上面还带有红色的软垫，椅子精准的落在镜子面前，Magnus满意的看了眼Fiona，不出所料，这是个会为他小小的技法所着迷的姑娘，他喜欢这种成竹在握的感觉。

在Fiona精心的修理下，Magnus的头发整体短了些，侧面和后面都被剪短，而前面则留了一定的长度。

Fiona小心的把Magnus前面的头发拢起，使它们保持直立的状态，“露出你的额头，我像是个不错的注意，如果你喜欢，我想你不介意继续用你灵巧的魔法去是它固定下来。”她看向镜子，目光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欣赏与长存其中的迷离。

英俊的男子和美丽的女子，映在镜子里好像画儿一样。

Magnus的确十分满意Fiona的想法，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惺惺相惜，他想接下来她也许会拿出女子常用来画眉的墨粉，只需要沾上一点水化开，就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不过，首先，Magnus用他蓝色的魔法在脑袋上饶了一圈，头发就被直立的固定在脑袋上，看看镜子，他觉得这也许差点闪亮，于是Magnus随便像头顶一撒——本来是空荡荡的指尖凭空撮出了金粉，它们从他的脑袋上方落下，掉进头发里，又落在他的身上。

“一位巫师还欠缺的只能是神秘感，你的气质已经棒了，唯独差一个这个。”Fiona拿来石墨粉和水，她一向擅长揣测人心，石墨在她手边的小盒里变成黑色的颜料，而Magnus则用魔法让他们附着在他的睫毛根处。

“你现在的美丽超越了埃及艳后。”Fiona如是夸赞道，“现在我们是不是该介绍一下自己，在我们由命运拉近了距离之后？年轻的巫师先生。”她盯着Magnus的猫眼，毫不吝啬自己眼中的赞叹。

“你好像对我的巫师身份十分感兴趣，虽然我并不清楚你是怎么看破我的魅惑术的。”Magnus又拉出一把椅子让Fiona坐下，“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请讲，我会很乐意为你这样美丽的小姐服务，当然，是免费的那种。”

“被你发现了，”Fiona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Magnus看见那杯子里有几朵凋零的玫瑰，“在我接任我父亲的领主地位之前，我曾有幸遇到过一位优雅的精灵先生，他透露给我一些关于你们世界的东西，要知道，你们的存在，虽然在教会早有明示，但是真实和文书总十分不同。”

“你们的世界…是如此的，拥有着魅力的世界啊…”Fiona看着Magnus，清澈的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渴慕，“你们世界中天使的一派可以免疫凡人的疾病，而巫师、精灵和吸血鬼则拥有长久的生命，这是我最为羡慕的一点。”

“但你也许能听说过，漫长的生命并不是什么好事儿，”Magnus把头略微别开，看着阳光爬进屋的窗户，“在我第一次和我的第一位巫师朋友接触的时候，他就已经告诉我警惕在我们生命才处于上升期的最严重的一点——你身边人的逝去，会在你毫无皱纹的年轻脸庞的注视下，观赏人类的一生是盛景，但是眼看着他们好像沙子一样从指缝溜走，无力感也许是凡人无法体会的。虽然我的年纪还不允许我看到人类的一个完整的逝去，但我也曾体会过与此相同的痛苦。”

“你们这些漫长生命的生灵，并不懂凡人的痛苦。并非反驳，我只是在阐述事实。”Fiona对Magnus很温和的说道，“你们会见到一个个生命的流逝，因此你们会学到数不清的道理，你们永远在成长，你们会遇见新的人，会做出更好的事，会把之前的遗憾慢慢抵消，可凡人不会，大多数的凡人因为短促的生命而根本来不及学些什么——就如同我的子民，浑浑噩噩的活在一个领主的庇佑下，一生并非如同太阳朝升夕落，并没有那些灿烂光景，只是尘土被风扬起，然后落下，生命大多数就是这样。”她伸出手去触碰Magnus的脸颊，她注视着这个将永恒保持在十八九岁青年面庞的巫师。

“你曾听闻，我杀死了我的父亲吗？Mag?”

“你说什么？”Magnus的魅惑术都在惊讶中难以保持，闪光的猫瞳里被鲜有的恐惧占据，他的思绪被不得不被带回那个将他溺毙在梦魇中的夜晚。

“我想你一定会理解我的，Mag，”Fiona的眼睛里没有后悔，充斥其中的是些许的茫然，湛蓝的眼睛刻在Magnus的脑海中，将他从层层测痛苦中拉扯出来，他感觉包裹在自己心上的痛苦好像被一层层剥开，而用以剥开他的痛苦的，去将他的痛苦得以被他直面，并妥帖收藏的，是另一个比他更值得怜惜的，愿意用自己更沉重的痛苦消解掉他身上痛苦的女子。

人类的本性会让他们在看到别人痛苦时候怜悯，但绝不会有共情的悲伤，如同王子落难前说“要是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我可受不了，”而王子落难后，别的人也同样如是说，人从他人的悲中得到温存的纾解，Magnus此时如此痛苦自己身为人类，要通过比他弱小的生灵走出自己为自己设下的囚牢。

“我的母亲曾因为这幅与我几乎完全一致的相貌，被父亲送给教会来得到庇护，教会的内部早已腐朽，在疯狂和战争中，信仰已经变成了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而到了我十二岁的时候，我被他用来做为一个招揽骑士的工具，跟随他半年，可以得到我一晚的所属权…”

Magnus很难能继续听下去这些，但是他悲伤的发现，在Fiona的痛苦中，自己的痛苦正慢慢消散。

“你是我第一个愿意讲述我的故事给他听的男人，巫师先生，”Fiona站起身，对Magnus扬起笑——而那笑容在Magnus眼中则是惊人的华美，她人类躯壳中绽放出的是超越Magnus所见很多东西的力量。

她跪在Magnus脚边，把头搭在他的膝盖上，Magnus把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垂睫注视着她。

“于是我在十六岁时杀死了他，我和母亲不同，这命运于我来说不算悲观，我可以利用我能利用的一切，我的资本，我的利刃——我的这副皮囊。怎么会有人不去信任一个有着白昼天空一样的干净的蓝眼睛的女孩儿呢？那些跟随父亲的人都成为了我的所属，一切都发生在不经意间，我让他所见他属下真实的相貌，对我马首是瞻的嘴脸，权力让他成为领主，权力也让他疯狂如兽。”

她的声音里没有哭的意味，但是Magnus却嗅到死灰的绝望，是那种记忆一遍遍被撕碎的灰色，而善良的女孩用这做筹码，去消减那唯一一个不带着欲望眼神注视她的神秘巫师的痛苦。

“我把父亲烧死在谷仓里，继承了他的位子，但我是凡人，我若做领主，我只能继续做我之前所做的事情，我是个社交名媛，也是个妓女，我有很多财富无需愁苦于生活，我警告我自己不会陷入爱情，你不要怜悯我，”她抬头看着Magnus的眼睛，还没有什么生物的金绿竖瞳能如此带着惹人心碎的温柔。“爱会使我的生活腐烂，我不想这样。”

“如你所言，你为何渴慕永生，那只会延长你的痛苦。”Magnus低下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是带我沉入内心欲望之人，我想做点什么去感谢你，我之前觉得我不会被人拯救，而你也的确并没有做那些无所谓的东西，我可能永远不会忘记你。Fiona，你是的确的白昼领主，你是真是的。”

“我只需要你不把我忘记，”她抬起头，金色发丝从Magnus指尖溜走，让他想起小时候在河边的沙滩上玩那棕黄色色沙，精心堆好的城堡在眼前崩塌，而不是破碎，沙子一点点的溜走，只剩下一个略微鼓起的小小土丘。

她伸出一只手揪下一旁桌布边角下垂流苏末端用来装饰的银币，把它举起来给Magnus看，这是个灰扑扑的银币，除非你把它上面所有的浮雕都磨掉，否则它今生不可能再像一枚银子一样发光，哪怕有高地上最亮的阳光都不行。

“没有什么是真正可以发光的，没有永远，珠宝会蒙尘，美人迟暮，乌云遮住太阳，花朵一样鲜艳的姑娘，在成为妓女的刹那不再光鲜，只有记忆里，记得过去的模样，才能让它闪闪发光，而你是永生的巫师，在你的记忆里，他们就是永恒的，是真实的。”

“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巫师了，你如此英俊，如此不凡，你的眼睛如此美丽，我是多么急于在这个英俊的绅士面前散发魅力啊，真想让他一直记得我，你会让我在你的记忆里发光吗？Mag?”

Magnus看得见女子眼中的渴望，他好像能从时光的片角中看见襁褓中就已经十分可爱的婴孩依偎着美丽的母亲，太阳光温柔的同现在别无二致。

“我答应你。”这是一个承诺，是第一个承诺，而这承诺会横亘在Magnus永恒的生命里。

直到Magnus在一个月后，石棉龙舌草彻底风干之后的那天夜晚，Fiona牵着他跳舞，然后把他带到门口，女仆准备好的包裹被她递到Magnus手中。

“如果你不在今晚离开，你可能会把你无尽的生命中的很多年都浪费在这里，”Fiona说的很轻巧，“我感觉得到你大概要去做什么使你犹豫的事情，我不愿做阻拦你的人，即使你有无尽的生命，想做的事情也一定要马上开始才行。”

“我会回来见你的。如果成功的话。”Magnus沉默半晌才说道。

“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做朋友，请不要回来。”Fiona盯着Magnus眼里浅淡的悲伤，那悲伤好像河流一样悠久。“一个神秘的巫师在我正当年华之时来临，也请在我年华褪去之前离去。”她凑到Magnus耳边轻轻说道：“请记得我们发光的约定，Mag。而且不要回来，离别的意义在于一去不返。这样才有意义。”

她抬起头轻轻的给了他一个吻，Magnus背后是没有住户的宽阔领土，中世纪时候的荒原包裹了小小的领土，死一样的寂静蔓延，而面前着装华丽的女子披着珍珠一样温柔但耀眼的白，她的背后是熙攘的人群，木门都阻挡不住的奢华与靡乱。

“永生并非一成不变，”她轻声说，透过万籁传达到Magnus心底，“我真的很羡慕你。”

然后她转过身去，打开木门，走入城堡中，花灯掠过一瞬间点亮了黑夜，她没有回头，飘走在那喧嚣里，如同海水卷携着珍珠。

“我的名字，Magnus.Bane！！”Magnus突然对着Fiona的背影大声说道，他好像看见女子微微侧耳，他希望她听得到。

可她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