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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十四】【皇帝x汪植】【翠鸟】【第一章】回梦

原创，文名翠鸟，只看过成化十四年的电视剧，扫了眼百度百科的背景，非明史专精，时间线从电视剧结局开始，皇帝汪植双向暗恋。结局历史走向。不弃坑，不定期更，欢迎指正。设定汪植十四岁成为厂公。有自设人物。

【第一章】

成化十五年。

汪植督军已有一年，皇帝未见汪植，也有一年。

若说不想那是未有的，若说想，也万万不能透露出分毫来，毕竟之前放他出宫，便毫无表述，而万贵妃那里，更不能惹得她伤心。

她那样喜爱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如此年少，她那样爱着自己，那般的思虑，只会让她痛苦。

他不忍，他知晓汪植更不忍。

前阵子又传来他的文书，西厂诸事，全国官员，财帛流通，边关战事，皇帝看这些时总是带点笑意，那孩子距京千里，也能够对一切事务了如指掌，熟悉的字，规矩中带着些微的龙飞凤舞，转折有力，下笔认真。

皇帝近日有些忙，唐泛新查的案子还没有头绪，朝廷事情也多，替换官员的事情虽有汪植在帮他暗自挑选，但汪植不在京中，做决策的人终究变成了他，再无人能够得到他那样的信任，替他游走京师，潜入那些官员的府邸。

这一年听汪植新派来的小太监传话，那身影瘦而高，跪在地上，紫衣暗纹，低头说话时脑袋好像要嵌入地里，抬起头来眼神虽不漂移，但偶尔目光扫过，从没那人一般清澈眼眸认真与他对视，起身时候拉出纤细的影子，和那个一袭红衣，金纹闪烁，白白胖胖的小孩完全不同。

皇帝记忆里，那小孩会在低眉时候抿起嘴唇，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自己看他的时候，他总能发现，他低着头，眼睛规矩的看着地面，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扫除阴影，朱唇轻挑，带着遍布喜悦的笑意。

只有他和贞儿，只有他们二人，这孩子这样的神情，只会展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前阵子赈灾的事情刚弄完，在书房里睡了好几日，日日梦见汪植。最近事情又起，书房的桌子和因为批折子而疲惫的手臂常常做简便的床榻，一如既往把宫女太监都支出去，没他呼唤，再也没有人有胆子悄悄打开书房门扉，在没招见的情况下，给自己披上披风，或者奉上被小小蜡烛一直暖好的一杯茶，或是一小碗宵夜的汤食。

白日里休息时，也常常回想起夜间的梦，那梦都是些过去的事情，由那些深宫中的过往开始，六岁的小太监被万贵妃在御花园中撞见，带回宫内服侍。

为了能让他不恃宠而骄，细心地万贵妃总安排些事情叫小汪植去做，但那些事情又不会使他太劳累，使他有空在她宫中读书。

他梦见第一次见到汪植，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坐在凳子上，脚够不到地，贵妃宫中的规矩遮不住顽皮的影子，贞儿在塌上靠着绣些什么东西，而汪直在读书，一字一句的默读，偶尔拿起一旁的毛笔，有些笨拙的写些什么。

那时候自己刚刚失去孩子，虽见那孩子是下人，但并没忍心去按照规矩责罚他。反倒去掐了掐他水嫩嫩的小脸蛋，在小孩惊讶的眼神里笑出声来，然后坐到贞儿旁边问他的名字。

小孩没见过他，但聪慧机灵不同常人，稳当当的跳下凳子，跪在地上，低头行礼，一丝不苟。

“回陛下，奴才汪植。”

那小孩的胖乎乎的身影，在梦里逐渐和现在一身沉稳做派的西厂督公重叠，他梦见那孩子从小到大一身月色的衣服，直到后来，自己亲手为他披上大红的金纹朝服，那小孩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带着狡黠，总用抿唇做成熟。

十四岁，被他亲自送出宫，扶上西厂厂公之位。他登上那地位，建立欢意楼，同自己当上皇上一样艰辛。

直到这年，他虚岁十七，为他在边关监军打仗，仍旧还只是个孩子。

他梦见的很多都是以前普通的生活，汪植给他研磨，还没他高的白白胖胖小孩扶自己下马，抿起唇笑，给他斟酒的时候不经意露出的媚态，面对下臣时候的凶相，和对待正事的故作老成，调皮微笑，哄他不气的狡黠。

那是怎样的美梦啊，看那少年在梦中，鲜活如同还在他身边。

只不过，还有那场爆炸，少年揽着他，不敢慌张，用小小的身躯护卫着他，以及告知他有人要行刺是语气里的紧张和抑制不住的担忧，听到自己信任时候的开心，以及在欢意楼中，带着必死决心的告诉他只为了陛下，和把他交到隋州手中之后，决意带着执着。

那时候他心里好像下了暴风骤雨，千般努力终究还是停下，心腔中要被不知名的情感撕裂，却只能吐出不许死的无力之语，连回头都不敢。

然后画面停驻在暗自听到余家女孩说汪植停尸街边，那把梦境变成梦魇，他醒不过来，只能一遍遍去想那些幻想出的可怕场景。

直到他看见那孩子远远走来，身量步伐，他绝对不会看错，梦中千百次的捧起他的脸紧张的检查，怕他哪怕受丝毫伤害，触感真实，宛若昨日，恍惚想起那孩子被当面弹劾时候不动声色的悲伤。

那悲伤使人心碎，他由此醒来，只见灯花如旧，屋内无人，门外灯影映照下人暗淡身影，没有那烧的热烈灿烂的红衣，桌边只有冷掉的茶碗，斗篷板正的挂在一旁。

孤家寡人，皇帝想到这个词，他微微攥起拳头，紧紧闭上眼睛，努力把那些场景——温馨的压在心底，恐惧和痛苦的忘到脑后，把注意力回到面前的奏折中。

皇帝再睁开眼时，眼中思绪已如往常一般深沉，他抬手拿起一边的毛笔，又想起那小孩给他研磨，而此时墨已干涸，他懒得叫别人进来，干脆又气恼一般的撂下毛笔，奏折和白纸铺满的桌子侧面扫过一抹桔红，皇帝注意到那颜色，犹豫一下，把那桔红下面的一摞抽了出来。

那是汪植给他的书信，他们二人有所约定，信封印下桔色枫叶，信纸印下红色曼陀罗，以示事务如常，若有十万紧急之事，才会换做翠竹。

随手拆开一封，是初秋之时寄来的，繁杂的事务整整讲了四页，信末附了一如既往的问候，问皇上康健，问贵妃安好，不过信中还夹着一小枝泛黄的谷穗，以及一片微红的秋叶，信纸的背后，皇帝看见汪植认真的写，口吻却比谈事务轻松，他仿佛想到那小孩会如何说：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这话一定是板着脸说的，皇帝微微笑了笑，这时他不需要隐藏自己的表情，准奏，他微微摆了个口型。

“臣前日迅游，曾去过田间，见此麦穗，已然泛黄，臣便知晓距丰收已经不远了，特此摘下此穗，寄与陛下，愿陛下展颜。又在回程中见此秋叶，此地算是我大明入秋最早之地，故取此秋叶，愿博贵妃娘娘一笑。”

一定正经的低着头，却暗自抿起唇笑起来，如若此时叫他抬眼，一定能看到他眼中闪亮的狡黠。

见此信，皇帝总是心情畅快的，但这又叫他想起汪植，想起刚刚那个梦，想起梦里的温馨和痛苦——

以及，他永远都不敢提的，在他灵魂深处折磨着他的那个场景，那个秘密——

他梦见他吻了汪植，不是那种和嫔妃的温柔的吻，不似女子的唇，不是女子的芳香，是那种与自己亲近，而带有的那种，混着龙涎香的温和味道，就在这养心殿里，小孩努力稳住急促的呼吸，在他怀里，被摁在桌子上，没有反抗的揽住他的脖子，任他向下啃咬。

那是不可回想的禁忌，那是不可回想的梦。

与此同时，辽东，边军，监军大帐。

汪植从床上醒来，起身拿起旁边的斗篷披上，走到帐门口撩起一条缝看了下天色。

这个时候，娘娘应当已经歇下了，陛下的话，上封信陛下说政务繁忙，那么陛下此时，应当也还在养心殿忙碌。

汪植看着月色微微出神，他又想起自己离京已经一年，快到年关，就是回京述职的时候了，他也已经足16岁，回京过完年，再过完生辰，他就虚有17。

到那时候，就能更多的帮到陛下了吧，他这样想着，这一年他虽不在京中，但西厂事务也并未松懈，东厂自没了尚铭，虽有新人上位，但厂公却一直无人，半数东厂权力其实也在汪植手中，不过由于东厂和西厂的职权不同，他也并未用他们做些什么。

他努力去回想那些繁忙的事务——弄得好像他白日里还没做够一样，只为了遗忘刚刚那个梦。

那是什么样悖德叛逆的梦啊，汪植叹了口气，愧疚和痛苦席卷内心，他此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人在海上驾着小舟，漂泊无依。

他梦见有个高大的男人在他耳边告诉他相信他，命令他活下去，那人穿着天下最尊贵的颜色，吐出的气拂过他的耳畔，让他全身颤栗，然后那人钳住他的手腕，冰凉的唇强硬的掠过他唇角的肌肤。

贵妃娘娘的话好像还在耳畔回响，让汪植为自己的想法自责而悲伤。

“你要记着，只有陛下一人，你要尽全力保护。”

明白，汪植小声说，不知道说给谁听。

梦随风逝去，但印记留存心底，欲望会爬出来，发芽，但没有人知道这株植物会否夭折，能否绽放出花。